【瑟莱/TL】悖论穿梭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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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一个擅长林间作战的木精灵会从树枝上摔下来，这大概是莱戈拉斯在遭遇“突袭”之前，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现在这个可笑笑话的主角不幸正是他自己。

 

年轻的精灵王子几乎是怀着一种悲愤的心情从枝头失足摔落，不过依赖他长年累月的战斗经验和灵敏的神经反射，莱戈拉斯还是在下坠的途中迅速地攀住了斜叉的树枝，腕骨发力，韧腰一拧，就借助这么一点点的助力顺利将自己从半空中提起，旋即身体后翻一个弧度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他最初倚靠着的位置上。

 

双足才触及树干，莱戈拉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攫过身后反背着的弓箭，金色的弓弦被用力拉至满月，锐利的箭头森森地对准面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堪称完美的典范。

 

“唔，不错的反应能力。”

 

被箭头指住的神秘来客罩着一身连兜帽的长披风，半蹲在树枝上饶有兴趣地对莱戈拉斯进行评价，他的容貌大部分被遮掩在宽大的兜帽底下，唯有一些灿烂的金发像流水一样从暗色的布料下偷偷倾泻出几缕。

 

不得不说，这一声称赞还是相当具有真情实意的。

 

不过年轻的绿叶王子完全没有因为这句略显“讨好”的话语而有所放松警惕，他将弓弦扣得更紧，皱着眉向对方沉声发问道：“你是谁？在背后玩偷袭可不像一个光明的精灵所会做的事情。”

 

“喔，不要那么紧张嘛，”带着兜帽的精灵完全没有危机感，他朝莱戈拉斯摆摆手，语调轻快地说：“我也没有背后偷袭啊，只是开个玩……”

 

“嗖——”地一声，箭矢钉入他耳旁的树干里。

 

“哈，哈哈……好吧，我错了，你把弓箭放下来，别乱射！大家都是自己人。”

 

莱戈拉斯眯了眯眼睛，那个精灵在他的举弓威逼之下讪讪地干笑了两声，然后无奈地除下了兜帽。

 

首先跃入视野的是一方清亮的天蓝色。

 

如同晴空下的大海一般广博，又像仲夏深远的夜空般星光熠熠，当那双眼睛凝视住莱戈拉斯的时候，年轻的绿叶竟无端端的觉得异常的熟悉；他扣住弓弦的手指不经意地一颤，换来那双岁月镌刻过的眼底浮动起些许微妙的波澜。那丝异样的情绪波动就像流星划过夜空，还没等莱戈拉斯辨别出这其中所蕴含的情绪，对方已经轻轻松松地笑了起来，明亮的双眸灿若星辰。

 

这无疑是一个俊美的精灵，丰神淡雅，身姿英发，清逸的气质与外表都承载了梵拉慷慨的祝福。

 

莱戈拉斯疑惑地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不知为何，这个精灵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就好像阔别数年之后的故友重逢。

 

树枝上半蹲着的精灵显然误解了他的迟疑，他笑眯眯地举起双手，满脸的无辜与委屈：“你看，像我那么好看的精灵肯定不会是什么可疑人物的对吧？我叫Cullass，你呢？”

 

莱戈拉斯盯着面前没心没肺的精灵看了一会儿。在对方坦然地摆出一副任君参观的架势之后，年轻的精灵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弓箭，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我叫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绿叶。”Cullass细细地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他用拇指摸了摸下巴，抬起头来爽朗地笑道：“正巧，我叫红叶，你叫绿叶，我们说不定还是亲族呢。”

 

莱戈拉斯嫌弃地睨了他一眼。

 

“来这里坐吧，兄弟。”Cullass毫不在意地拍拍他身边的树枝，顺势坐了下来：“你的位置选的不错，这里确实能够很好地隐匿自己。当然，也很方便观察树下祭典的进行。”

 

“祭典？”

 

莱戈拉斯收起弓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略带好奇地问：“什么祭典？”

 

“嗯，确切来说，应该是祭典的筹备工作。”Cullass的指尖指向那棵缀满白花的巨大蔓蓉树，语调悠悠地说：“你知道两天后就该是仲夏夜了。这一次的仲夏夜与以往不同，Lady Galadriel对那棵象征罗斯洛立安的金色蔓蓉树施加了魔法，让它开出独特的‘预言之花’。等到仲夏夜的时候，迟迟徘徊于爱情抉择的精灵就可以来到那棵树下，祈求金蔓蓉赐予他花朵。用魔法催开的白花可以清楚地告知他未来伴侣的姓名，那将是他永恒生命中的唯一挚爱。”

 

Cullass说到这里顿了顿，下垂的睫毛在眼底扫出一片淡色的阴影：“……不过这个预言魔法只对存在于埃尔达世界的精灵有效，如果一方已经不幸去往了曼度斯殿堂等候重生，那么你将无法从白花中听到任何声音。”

 

莱戈拉斯闻言怔了一下。说这些话的时候Cullass的神色显得很平静，与他方才开朗得过分的形象判若两人；莱戈拉斯不知道对方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些话的，但是那如同死水一样不起波澜的话语之下仿佛沉寂了一座硬冷的生圹，里面埋葬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回忆与过往。

 

“所以，真的到了举办祭典的那一天，来树下祈求花朵的精灵一定络绎不绝。”话锋一转，Cullass的语调又变得欢脱起来。他凑近莱戈拉斯，用胳膊肘推了推对方笑问道：“有没有兴趣抢在那些还不知道‘特别节目’的精灵之前，先试试看这种预言之花的效果？”

 

“没兴趣。”莱戈拉斯从短暂的沉默中回过神来，他端正了脸上的表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哦，别装了小精灵。”Cullass笑得促狭，“真没兴趣你不会听我讲完这些的。”

 

“……”

 

莱戈拉斯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听着，小绿叶，”Cullass勾住了他的脖子，示意他看向树下轻声吟唱的精灵们，“预言之花需要每隔三个小时进行一次歌声颂祷，用来保持Lady Galadriel在这棵蔓蓉树上留下的魔法能够延续到仲夏之夜。我刚才计算过了，再过十分钟这些精灵会进行一次换班，到时候蔓蓉树的周围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警戒。当然，时间很短，可能只有三分钟左右，我想我们就趁这三分钟的时间差，去把预言之花摘来吧！”

 

“为什么是‘我们’？”莱戈拉斯不满地把头转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

 

“因为只有我知道采摘预言之花的办法啊。”Cullass笑得得意，“如果不是在仲夏之夜的当晚祈求蔓蓉树赐予花朵的话，那就只有通过特定的魔法口诀才能把花完整地摘下。这种魔法育成的花朵十分脆弱，光凭‘武力’去摘取，很容易把它弄坏。”

 

“顺便说一句，”Cullass耸了耸肩，“只要缺了一个小小的角，这花就失去预言的效力了。”

 

莱戈拉斯听完后若有所思。他向下观察了一下吟诵的精灵们，发现他们果然如Cullass所说的那样开始交班，年轻的精灵王子看着蔓蓉树摸向了身后的箭筒，然后从中抽出了一支翠羽箭。

 

“怎么样，小绿叶，表态一下你的意思吧，要不要和我合作？”Cullass仍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诱劝他。

 

“不，我拒绝。”莱戈拉斯弯起唇角，从粗壮的树枝上站立起来，他慢条斯理地将箭支搭上弓弦，然后一点一点、极具压迫力地将它拉至满弓。

 

“我的意思就是，”莱戈拉斯自信地将箭头对准蔓蓉树，双眼微眯，“就算不用魔法，我也能完整地把花朵摘下来。”

 

话音刚落，离弦的箭像一卷具化的旋风般向着金色的蔓蓉树疾驰而去，刚劲的力道穿透层叠的树叶，在尾端带起一道气旋，缠裹住娇弱的花朵后将它毫发无伤地带离了枝头。莱戈拉斯见状满意地一笑，他在花朵落地之前轻盈地跳下了树枝，然后双手拢空接住了这朵易碎的战利品。

 

年轻的精灵小心翼翼地捧着白花，向着树上愣住的Cullass骄傲地展示了自己的成果。Cullass的嘴角狠狠地一抽，然后无奈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现在花已经到手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莱戈拉斯拢着掌心晶莹的白花，转头问向Cullass。

 

“……听我念一段魔法口诀，记住后对着白花一直念就好了。”Cullass忍不住想瞪他一眼，这小子刚才的表现绝对是在向他故意挑衅。

 

“念的时候一定要保持精神力集中，口诀不要断。”

 

莱戈拉斯点头，阖上眼睛开始专心默念起来。

 

在过去五百多年的生命里，他还没有深入接触过“爱情”这个概念。直到五军之战的时候，陶瑞尔对于那个孤山矮人的执着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超脱理解范畴的情感，这种情感似乎无关种族，无关时间，无关任何外物影响的一切，它源自于自己的本心，参杂着彼此间最复杂的吸引与最单纯的渴望。

 

跟随陶瑞尔离开密林，前往长湖镇的时候，莱戈拉斯曾试探性地询问过对方是否爱上了那个名叫奇力的矮人，出乎他意料的是，陶瑞尔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英气的女精灵只是用略带迷惘的眼神看向远方，然后含笑摇了摇头。

 

“请原谅我无法回答你，我的朋友。”陶瑞尔轻声说道，“‘爱情”像是一个过于新奇的词汇，它在我之前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因此我不能确认自己是否如你所说的那样，真的‘爱’上了奇力。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我现在所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是源于本心。是我的心告诉我要去见他，要去救他，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随心做出选择。”

 

莱戈拉斯困惑地蹙起了眉，他无法理解陶瑞尔的举动，正是因为他不曾经历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陶瑞尔？”最后他这样问道。

 

红发的女精灵顿住了赶路的脚步，她本能地将手心放在了靠近胸口的位置，而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疼痛的感觉。”她说。

 

后来，他们遇上了史矛革袭击长湖镇，之后就是一连串马不停蹄又令人身心俱疲的奔波与战斗，在得知奇力他们上了渡鸦岭后，陶瑞尔不顾莱戈拉斯的阻拦前去寻找瑟兰迪尔，希望精灵王可以施以援手帮助那些深陷危机的矮人们。等到莱戈拉斯心焦之中找到陶瑞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瑟兰迪尔瞬间劈开那把对准他的弓箭，然后将长剑抵上女精灵脖子的一幕。

 

“你懂得什么叫爱吗？什么都不知道！”瑟兰迪尔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苍蓝的眼瞳压抑着一股惊痛的怒火，“你对那个矮人的感觉并不是真的！”

 

陶瑞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泪水滚涌而下。

 

正欲赶上前施助的莱戈拉斯听闻此句停下了脚步。他在瑟兰迪尔怒意沉沉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哀痛，那种强烈的情感像是一条心上横亘了千年的疤痕，翻开皆是血色淋淋的无比沉重的过往。

 

莱戈拉斯的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

 

瑟兰迪尔的剑尖明晃晃地抵住陶瑞尔，危险的语气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愈沉愈冷：“你认为这就是爱？那你做好为他而死的准备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莱戈拉斯冲上前去，拔出的兽咬剑堪堪拨开瑟兰迪尔的剑尖。

 

“如果你要伤害她，”莱戈拉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就先杀了我！”

 

话音刚落，莱戈拉斯就看到一股急蹿的惊愕与悲痛同时冲破了那双清冷的蓝眼睛，冰冷的假面被打破，瑟兰迪尔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表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痛苦——和绝望，那双原本因为怒火而显得无比幽深的蓝瞳在刹那间破碎开来，如同碎雪一样坠入了望不见底的深渊，一瞬间莱戈拉斯觉得他的父亲并没有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或是别的什么，令他一生也无法逃脱的梦魇。

 

莱戈拉斯的心脏揪成一团，他别过脸去，带着陶瑞尔逃走了。

 

在之后无数次的回忆之中，莱戈拉斯都会再度想起那个眼神。他那总是强大的、连龙伤也无法令之蹙眉的父亲，却因为他的一句情急之语而流露出那样痛苦不堪的神色，他同样觉得揪心，觉得愧疚，并且隐隐地觉得——他的父亲其实是那样深爱着他的。

 

陶瑞尔说过，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上奇力，但她的心却会因他隐隐作痛；瑟兰迪尔也从未对他言爱，却会因为他激烈的话语而现出那样痛楚的神色。

 

原来不管是爱情，亲情，还是别的什么情感，真爱总会让人觉得如此的疼痛。

 

那么在我的生命中，会不会存在这样一个人，注定会让我因他承受无边的痛苦，却还义无反顾，甘之若饴？

 

莱戈拉斯拢着白花，安静地念着咒语。

 

花瓣一层一层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冥冥之中，莱戈拉斯仿佛从远处听到一句若有似无的呼唤，一声叠着一声，像海浪一样轻轻推动起他的心潮，渺远的听不清内容的轻唤声令他忽然感到安心，仿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妥帖地护住了心脏。莱戈拉斯不由自主地阖住了花朵，心中默默回应——

 

梵拉啊。

 

请把一切都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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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lass：辛达语的金红色叶子的意思

鉴于金花会讲辛达语和昆雅语，他又要和叶子套关系，所以化用了一个辛达名字~

讲讲以前的事，让叶子开开挂，顺便给以后埋下一点悬疑（并没有

叶子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但是他又挺想知道的那种感觉233~

金花估计还会出现一章，下章我努力让瑟爹上线……